泉州通报碳九泄漏：初步认定为安全生产责任事故，将严肃追究责任

2018年11月4日凌晨，福建省泉州市泉港区的一艘石化产品运输船发生泄漏，6.97吨碳九（又称C9，石油炼制副产品中含有九个碳原子芳烃的聚合物）漏入近海造成水体污染，引起社会震动。

据泉州市泉港区环境保护局对外通报称，“系其油船连接至码头的软管法兰垫片老化、破损，导致部分油品泄漏”。

此次事件直接影响海域面积约0.6平方公里，截至8日下午3时，当地共计出动船舶400多艘次、人员2500多人次、吸油毡732袋、清油剂70桶进行油污吸附。

目前，受影响海域漂浮的油污已基本完成清理。当地仍在持续出动船舶和人员，对岸边、渔排等处随潮水起落的残留油污进行吸附作业。

截至8日下午5时，泉港区医院陆续接诊52名疑似接触碳九泄漏的群众。此类患者的主诉为“接触刺激性气体后身体不适”，主要症状为头晕、恶心、呕吐、咽部不适。

11月8日晚，泉州市政府新闻办就福建东港石油化工实业有限公司码头化学品泄漏事件及处置情况发布通报，初步认定为一起安全生产责任事故引发的环境污染事件，将严肃追究相关责任人责任。

The petrochemical leak from an aging hose pipe on Sunday in east China's Fujian Province was caused by the lack of implementation of safety measures, according to a preliminary investigation.

The leakage occurred at 1:00 a.m. on November 4 in Quangang District, Quanzhou City. Toxic fumes from the spill resulted in hospitalization of 52 residents. Patients complained of dizziness, nausea, and vomiting after suspected exposure to the leaked chemical. While ten of them have been kept under observation, others have shown signs of improvement.

About 6.97 tons of byproducts from the refining of petroleum had leaked from a docked ship at 1:00 a.m. on November 4. The liquid chemical was being transferred from the vessel through an aging hose pipe.

In response, authorities initiated an emergency clean-up operation to absorb the chemical from the water, dispatching more than 100 ships, over 600 personnel and nearly as many bales of linoleum to absorb the chemical. The operation was nearly completed by 6 p.m. on Sunday.

As of 3:00 p.m. on Thursday, over 400 vessels, 2,500 personnel, 732 bales of linoleum and 70 barrels of the oil-cleaning agent were used for oil absorption. The floating oil in the affected waters has been mainly cleaned up.

初步认定为一起安全生产责任事故引发的环境污染事件。

1.用最快速度做好油污清理、环境恢复等工作，请专业人员参与指导处置工作；

2.做好大气、水质、水产品的动态监测，以及对群众健康影响的医学观测，及时真实发布信息；

3.启动养殖户受损情况评估，依法协调解决损失赔偿问题，切实维护群众合法权益；

4.着手查明事件原因，严肃追究相关责任人责任；

5.进一步健全防范检查、应急处置等长效机制，组织石化企业大排查，做到举一反三，坚决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福建省、泉州市环保、海洋渔业、安监等部门从4日当天即启动对受影响区域的大气、海洋环境、水产品监测监视。

【大气方面】

11月4日12时，VOCs监测结果分别为上西村（泄漏点最近村庄）14.9mg/m3，峰前村0.4934mg/m3，肖厝村0.9756mg/m3。11月4日下午3时上西村VOCs监测结果下降为4.929mg/m3，下午4时上西村监测结果下降为0.429mg/m3。11月5日上午10时VOCs监测结果为上西村0.0574mg/m3，峰前村为0.5200mg/m3，肖厝村为0.7740mg/m3。6日至7日保持在0.018 mg/m3至0.239 mg/m3间，8日当天截止11时保持在0.102mg/m3至0.422mg/m3间。经同步分析VOCs组分，11月4日12时空气中的有机物萘、苯乙烯的浓度分别为12.07mg/m3、1.77 mg/m3，分别占空气中VOCs的81%、11.88%，其浓度均低于国家职业卫生标准《工作场所有害因素职业接触限值化学有害因素》（GBZ 2.1-2007）中的时间加权平均容许浓度限值（即8小时平均容许浓度限值），其中：萘时间加权平均容许浓度限值为50mg/m3，苯乙烯时间加权平均容许浓度限值为50mg/m3。此后的大气环境监测数据也均小于《工作场所有害因素职业接触限限值化学有害因素》限值（上述限值是指在职业活动过程中长期反复接触，对绝大多数接触者的健康不引起有害作用的容许接触水平）。目前，福建省泉州环境监测中心站仍在持续开展大气环境质量跟踪监测。

【水质方面】

经泉州海洋环境监测预报中心检测，6日10时左右，肖厝网箱养殖区海域监测点石油类含量154.6ug/L，化学需氧量含量0.86mg/L，石油类符合第三类海水水质标准，化学需氧量符合第一类海水水质标准；东港石化码头区海域监测点石油类含量363.5ug/L，化学需氧量含量0.79mg/L，石油类符合第四类海水水质标准，化学需氧量符合第一类海水水质标准。至7日，9个监测点化学需氧量均达到第一类海水水质标准，石油类达到第一至第三类水质标准。8日，11个监测点化学需氧量均达到第一类海水水质标准，石油类除肖厝码头监测点处于第三类海水水质范围外，其他10个监测点均达到第一（二）类水质标准。

【水产品方面】

福建省海洋与渔业监测中心于4日9时在养殖区抽取3个样品进行初检，根据检测规程需连续两周检测无裂解碳九残留物，方可解除管制。为确保食品安全，泉港区已于4日暂缓受影响海域网箱养殖水产品起捕、销售、食用。此次事件直接影响海域面积约0.6平方公里，养殖受损集中在肖厝网箱养殖区约300亩，涉及养殖户152户、养殖面积99单元，其中20单元为空箱，在养的79单元中有20单元下沉较严重，其余均存在不同程度受损，6日开始着手修复，7日开始进入养殖户开展受损情况调查评估，为下一步理赔做好准备。

下一步，泉州市将继续做好大气、海洋环境、水产品监测监视、损失评估和理赔、事件调查与责任认定等工作；密切关注相关患者的病情变化，全力积极做好后续治疗；并继续组织人员开展入户走访工作，确保事件依法依规稳妥处置。后续情况将陆续发布。

截至8日17时，泉港区医院陆续接诊来自南埔镇、后龙镇沿海一带的52名疑似接触碳九泄漏的群众。此类患者的主诉为“接触刺激性气体后身体不适”，其主要症状为头晕、恶心、呕吐、咽部不适。

虽然海域清理工作已基本完成，但当地渔民仍谈“碳九”色变。该事件的“元凶”碳九究竟是什么？对人体及生物健康有何影响？

碳九是一种聚合混合物，是石油经过催化重整以及裂解后副产品中含有九个碳原子芳烃的馏分在酸性催化剂存在下缩合而得，主要成分包含三甲苯、异丙苯、正丙苯、乙基甲苯等。

碳九有两种：一种为裂解碳九，另一种则是重整碳九，两类物质的成分有很大区别，对环境的危害也不同。

据最新通报消息，此次泄漏物质属裂解碳九。

据当地相关部门通报，裂解碳九有三个特性：一是沸点略高于汽油，挥发性大，难溶于水；二是良溶剂，会腐蚀泡沫、浮子等有机物；三是毒性相对不大，较重整碳九轻，没有已知致癌风险。

The leaked petrochemical contains C9 Aromatic Hydrocarbons. The chemical comprises of a petroleum naphtha refinery stream and is used for manufacturing adhesives and paints.

Annual worldwide production of C9 aromatic naphtha for solvent use is estimated at 50,000-250,000 metric tons.

According to the European Chemical Agency, C9 substance "may be fatal if swallowed or inhaled. It is toxic to aquatic life with long lasting effects. The flammable liquid and vapor may cause respiratory irritation and dizziness."

据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消息，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科学松鼠会成员孙亚飞接受采访时表示，“石油经过裂解之后，处理得到的一个馏分，从低到高呢，它是先出来液化石油气，然后汽油，那接下来就是碳九，再接着呢是柴油。所以碳九实际上就是介于汽油和柴油之间的一种这个油类。然后跟它相对应的还有一种叫重整碳九，就从这个裂解碳九再去经过一个重整芳构化之后，得到的另外一类的这个碳九。”

对于裂解碳九的危害，孙亚飞介绍称，“它最大的危害就是造成那个周边的那些渔场很快就出现了大面积的海产品死亡。另外一点呢就是，在通过几天的这个挥发之后，会导致局部有一个空气质量的问题，可能会造成部分居民就是出现头晕这样的一些现象。另外一点就是它会导致海面上，包括像渔民所用的渔网啊浮子那些东西，会出现一个腐蚀。最后一点，在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之后，那有一些海产品的话，残留的一些有机物的蓄积，但这个问题可能会被忽视。”

Sun Yafei, a member of the China Science Writers Association, explained that one of the most dangerous effects of C9 Aromatic Hydrocarbons is killing marine products in nearby fisheries.

"Some organic matter will remain in the marine products long after the incident, which is also a major problem that we need to pay attention to," said Sun.

国家城市环境污染控制技术研究中心研究员彭应登解释，“（对）人体的伤害就是两个方面，一个是在水体里面，这个污染物对人的皮肤的一个影响，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是，它在海域水面的挥发的这种苯溴物吸入以后，可能会对人造成一些急性的一些伤害。从目前来看，应该说它是一种急性的短期的这种伤害，应该不会造成非常长期的那种累积性的损害。”

那么，对于居住在临近碳九泄漏区的村民来说，有何防护措施？据媒体报道，福州大学石油化工学院副院长郑辉东提醒，如果居住地离泄漏位置很近，需要佩戴含活性炭过滤的口罩，避免吸入风险；避免食用被污染的动植物海产品，一旦误食，立即漱口，发现唇、口、舌感觉异常或麻木，并伴有头痛和头晕症状时，应及时就医；如果是皮肤，衣服接触到，先用水清洗，再用洗涤液、肥皂彻底清洗并就医。

Air, water and aquatic products in the affected areas have all reached national safety levels, according to local government authorities.

福建泉州市泉港区肖厝村，是个三面环海一面依山的渔村小半岛。肖厝村地处素有“东方第一大港”之称的湄洲湾南岸肖厝港，它曾被孙中山誉为“中国少有、世界不多”的天然良港之一。

此次碳九泄漏事件，肖厝村是重灾区。

养殖受损集中在肖厝网箱养殖区约300亩，涉及养殖户152户、养殖面积99单元，其中20单元为空箱，在养的79单元中有20单元下沉较严重，其余均存在不同程度受损。

肖厝村约有8000多人口，大多以出海捕鱼、渔排养殖为生。此次碳九泄漏事件造成渔排网箱被腐蚀，部分渔排沉入海底，养殖户损失严重。

肖厝村村民肖良珍在接受中国之声《新闻纵横》采访时说，“反正是那个油碰到那个泡沫都燃烧起来了，好好的一个泡沫都是燃烧起来了。面积差不多有400多网箱，一家人的损失了几十万，那个大的一百万两百万都有。”

58岁的肖车明望着自家受损的渔排心痛不已，如今也为生计发了愁，“我们这里人口有8000多，全部在海边靠海打渔的，现在情况很糟糕啊，鱼不能上市没人要，碳九影响很大。

国家城市环境污染控制技术研究中心研究员彭应登认为，虽然大部分油污已经被清理，但是碳九泄漏对近海水体的影响至少会持续一到两个月：“有一些溶入水的那种苯溴芳香类的，会对这个水域的水体的这个环境呢，会造成一些污染物质的超标，然后这些物质会造成这个一些污染和累积的影响，会进而影响到我们这个水域的一个动物安全。对于我们的这个近海的这个水质也会造成污染，而且这个污染应该说短期内不会消除。这种污染在我们的这个局地的这个海域，特别是近海，它应该会持续至少一到两个月，当然还是看我们的海洋的这个水文情况的变化。”

一位土生土长的泉港人说：“泉港是我的家乡，是我生长的地方。我家就在海边，靠海居住靠海为生。”

我们呼吁有关部门着手查明事件原因，及时公布真实可信的调查结果，同时提高监管力度，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依法协调解决损失赔偿问题，还泉港人一片碧海蓝天。